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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盾冬十日谈】归途

活动主题:亡灵鬼怪黑暗版

(起名太难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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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
 

那是一个无风的夜晚,死神带着一支由亡灵组成的队伍来到了人鱼海边。

 

他披着漆黑而破旧的黑色长袍,肩膀上扛着一把巨大的黑色镰刀,手上提着忽明忽暗的青色火焰,唯一露出来的下半边脸透着冷冽的白光。

 

他领着队伍走进了浅海区,海水中一缕缕幽蓝的光丝快速聚集,萦绕在他们的脚边,像是有生命似的想将他们拉入更深的海域。

 

死神拿下了镰刀,只一挥,那蓝色的光丝便退散而去,与此同时,一只小船慢慢地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。他只伸出手做了个“请”的动作便走到了队伍的末尾,漠然看着一个个的亡灵登上船只。

 

排在队伍末尾的亡灵是一个颇为年轻的男子,他僵硬地站着,望着身后那条来时的光明大道,空洞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某种光芒,淡淡的,柔柔的,像极了撒在来路上的月光。

 

死神不语,却将泛着冰冷寒光的镰刀横在了他的眼前。那男子看着漆黑的镰刀,眼中那一丝光芒蓦然灭了,半透明的脸上露出了落寞的神色。

 

人对死亡总是不甘心的,年轻的也好,年老的也好,总有着各自的遗憾。因此死神已经见惯了这种表情。

 

待最后一个亡灵登上了船只,他毫无迟疑地跨了上去,在船尾驻留了一会。他抬起手一扬,便有一阵风从那黑袖中跑出来,不大,却刺骨的冷。那风推着小船慢慢地驶向那漆黑的远方。

 

死神踩着木板不疾不徐地走向船头,一路上亡灵们或空洞或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。他不语,几道木板受压的“吱呀”声过后,便走到了船头,将那股泛着青光的火焰挂在了船头的一杆木棍上。

 

他看着夜色下漆黑而未知的海面,将要开口说出今晚的第一句话:“那么……”

 

“请等一等!”一道清亮的声音从岸上传来,打断了死神的话。

 

那道声音耳熟的过分,死神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哪个人打断了他的话。

 

没错,是一个“人”打断了他的话。

 

“该死的。”他轻声嘀咕了一句,却也无奈地转过了身。

 

岸边,一个褐发的男人气喘吁吁地从那披着月光的光明大道上跑过来,不一会就跑到了船前。

 

“请等一等。”那男人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,尽管他的脸被冻得通红,嘴唇也发了白,但那依旧是一个非常好看的、充满生机的笑。

 

“什么事?”死神无奈地说道。

 

“既然遇到了,不如带上我,亲爱的死神先生。”他很是熟络地跟死神说着,丝毫不惧怕他或这满船的亡灵,“反正我们要去同一个地方,不是吗?再说——”

 

他把右手伸了出来,摊开了手掌。那手掌上布着暗红的血痂,还有几处擦伤上留着已干的暗红血迹。

 

他眨着那双漂亮的眼睛,真诚地说道:“我的手划不了船啦。”

 

死神见了那伤口,硬生生把将要说出口的“不行”咽了回去,可他也实在不想说“好”,索性又转过了身,面对着漆黑的远方。

 

半晌,他才干巴巴地开口:“请注意安全,巴恩斯先生。”

 

或许因为他是一具没有血肉的骷髅,他说话时的声音沙哑的过分,却带着飘忽的感觉,让人一时摸不着这话是他说的,还是从别的什么地方传来的。

 

“那是当然。”

 

巴基·巴恩斯回到,很自然地把这话当成了死神的默许。于是他轻快地跳到了死神的身边坐了下去,伸出冰凉的手靠近了船头的灯,想要从这团诡异的火焰中获得一丝温暖。在发现这是徒然的之后才讪讪地缩回了手,凑到了嘴边哈气取暖。

 

死神注意到他身上的衣物很单薄,已经是入冬的季节,他却还是裹着一件薄夹克,里边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,深褐色的背带裤有些不合身,露出了半截快要变成紫色的脚踝。

 

有种怪异的感觉从他的心里冒出来——尽管他并没有心脏。他悄悄地挪了挪位置,挡住了从船尾吹来的冷风。

 

大概是风吹起了他的黑袍,而那黑袍边又凑巧地拂过了巴基的脸,他扭头看向了死神,眨巴了一下他好看的绿眼睛,轻声说道“谢谢”。

 

船开的很慢,几乎是靠着海面上的涟漪来前进的。

 

死神感到很奇怪,即使承载着更多的亡灵,这船也没开得这么慢过,更何况——

 

他瞟了一眼巴基,即使他挡去了大部分的寒风,这年轻人健壮的身体还是被吹得不停发抖。

 

“呼——照这个速度,等到了那里就要天亮啦。”巴基一边哈着气搓着手一边担忧地望向月亮。

 

“是的。”死神应了他一句,“那时候你就得返回人间了。”

 

“那可不行。”巴基说道,“这样我会来不及给你看我带给你的东西。”

 

死神扶着镰刀的手猛地攥紧,又慢慢松下来。

 

“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,巴恩斯先生。”他说,“如果失败了,就请放弃吧。”

 

“我知道,这是我们的约定,不是吗?”巴基扬起了一个笑容,直笑得眉眼弯弯,“但是我还是要那样说——我会成功的。”

 

他说这话时,眼睛里的光明亮的发烫。 饶是死神也不由得愣了一愣,又暗自叹了一口气:“不得不说,您真是有信心呢,巴恩斯先生。”

 

“是的。我永远对他有信心。”巴基回答,“如果不介意的话,可以叫我巴基。”

 

2.

 

死神第一次见到巴基时,人鱼海海面上还浮着厚重的冰层,而天上下着连绵不断的雪。生灵被漫天纷扬的雪压得喘不过气,于是它们躲进泥土,静候着来年那束带着热量的阳光将它们解救。

 

如此,天地间便是浑然一体的白,而倔强的巴基·巴恩斯,也成了那唯一的一道异色。

 

他穿的很少,混杂着雪子的风无情地灌进了他的衣领,他却像个没知觉的人一样固执地向前,顶着满头的风霜,跌跌撞撞地向前走。

 

死神看见了他,看见了他通红的双眼和快要合上的眼皮,看见了他胸口那团已经燃烧成了灰烬的火焰。

 

是时候了。

 

在巴基走上这片不属于人的土地时,死神就在他的身后跟了许久。而现在,是时候了。

 

他握紧了镰刀,向着巴基走去。

 

“你太累了,休息吧。”他在他的身后说道,并且举起了镰刀。

 

却没想到,那个看上去将要倒下的男人突然转过了身,露出了一个笑。一个,寻觅许久终得所想的释然的笑。

 

巴基一只手猛地抓住了死神的肩膀,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死神空空的眼眶。

 

那样的眼神让死神脑中顿时一片空白,但他不知道是为什么。而这时,巴基握着什么东西举到了他的面前,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,发出了嘶哑的声音:“我以我的灵魂,来和你做一个约定。”

 

死神不需要灵魂,更不需要和活人做什么灵魂交易,那是恶魔才会做的事情。可虽然如此,他却鬼使神差地接过了他手上的东西。

 

那是一枝普通的、短小的树枝。唯一的特别之处便是它的小枝丫上生着两片翠绿翠绿的叶子。在他接过树枝的时候,其中一片叶子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,飘进了他的黑袍。

 

巴基见他收了树枝,对着他笑了笑,下一秒便昏死在了他的怀里。

 

死神僵住了。而在此时,他突然看见巴基心口的那一摊灰里有红光跃动,几缕星火像是遇着了风,不正常地亮了几下之后突然升腾而起,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。

 

他和他紧靠在一起,死神不仅看到了那团火焰,更感受到了它的温度。

 

那是一团极温暖,也极为霸道的火焰。炽热的温度顺着他胸前的骨头传至全身,好像要叫他整个人都化掉。

 

他慢慢地放下了镰刀。

 

3.

 

“这船慢得不对劲,这肯定有什么问题。”巴基嘟囔着,趴到船檐边,“难不成是有什么东西抓住我们不让走?”

 

海面依旧是阴沉的黑,只是那幽蓝的光丝不知何时都附着在了船底。

 

“这是什么?”他好奇地伸出手。

 

“别碰。”死神一把将他拉回来,“那是海里的亡灵,活着的人碰着了会失去灵魂。”

 

巴基愣了一愣,脱口而出:“为什么?”

 

“他们死在了水里,灵魂被水禁锢着,无法上天堂,无法下地狱。”死神说。

 

“死在水里的人无法被你带走吗?”巴基问道。

 

“是的。”

 

巴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又靠近了船檐 。死神忙拉住了他的衣服下摆,刚想开口,就听见了巴基轻轻地说道:“那我的史蒂夫,他也被禁锢在了海里吗?”

 

巴基手撑在船檐边,探出了半边身体看向海面。海的颜色依旧是那样的深沉,只是表面上泛着莹莹的光。他垂下脑袋,伸手去碰那海面,在半道被死神拉了回去。

 

“史蒂夫·罗杰斯不在海里。”死神肯定地说。

 

他不存在于世界的任何地方,除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心里。

 

那一天,死神接下了那条树枝,一瞬间,一段记忆涌进了他的脑子里。

 

那时,初雪将融,春风晃动着树枝,摇下了一片雪,露出了新生的嫩芽。年幼的棕发孩子身手敏捷地蹿上了树,折下一段带着水珠的枝丫,眯着一只眼,将树枝抛进了一扇只开了条小缝的窗户里。

 

他高声喊道:“史蒂夫!”

 

窗户被从里面打开,露出了一个瘦弱的男孩的半边脸。他戴着厚重的帽子和口罩,手上也戴了一副笨重的手套,右手上拿着那一小截树枝,树枝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得掉在了窗檐上。

 

他脱下了口罩在窗前张望。

 

巴基还攀在树上,那是一棵高大的树,对于他这样的孩子来说非常的危险。可他却兴奋地摇晃着树枝来引起史蒂夫的注意。

 

“嘿!冬天已经过啦!”他喊叫道,“我们得出去走走,史蒂夫!”

 

“小心一点,巴基!”男孩大声的喊着,他的脸颊憋的通红,明显这一声用足了力气。

 

“快一点!”巴基笑着回应他。

 

男孩摘去了帽子,露出一头金发:“等一等,我马上下来!”

 

巴基笑着坐在了树枝上,晃着腿,看着男孩手忙脚乱地换了一身更厚实的衣服。

 

远处传来一声钟响,混杂着窸窣的鸟啼,而不远处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,男孩抱着一团什么东西匆匆忙忙跑向树下。

 

巴基刚跳下树枝就迎上了一个怀抱,史蒂夫拿着围巾把巴基裸露在外的脖子围了个严严实实。

 

“好吧好吧。”巴基看着那条灰灰的围巾,假装无奈地叹了口气,握住了史蒂夫的手。

 

“走,我们去找春天。”

 

4.

 

不知道过了多久,船驶进了一片无风的海域,月亮藏进了云层,唯一的光源就成了那盏挂在船头的火焰。

 

那团青色的火焰让巴基的脸看着有些惨白,但是他的表情却很兴奋。

 

“快到了!”

 

“是的。”死神应道。

 

船突然一顿,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。死神站了起来,指了指远处的一点红光说:“你先去屋子里吧。”

 

巴基点点头,跳下了船。

 

死神的屋子是一个简陋的木屋,看着和外边的屋子没什么两样,不过是缺了些人气。

 

天实在够冷,巴基给自己升起了壁炉。暖黄色的火焰明灭不定,巴基搓搓手,拿起了壁炉旁的木桌上的一本画本。

 

“这是最后一次了,史蒂夫。”巴基打开画本,喃喃道,“如果你能够记起……”

 

画本已经用了快一半,翻开第一页,是一张用彩铅画的画。画并不是特别的干净,线条稚嫩而杂乱,但能看出画的内容。画上画的是一个穿着背心短裤的男孩,他光着脚丫,手上拿着一根水管,正往脑袋上浇着水。

 

那是一个棕发绿眼的男孩。

 

画上的水并不是纯粹的蓝色,当时,小画家的蓝色画笔用完了,巴基就随手拿了一支粉色的画笔给他补充了上去。巴基记得当时史蒂夫的眉头都要拧到一起去了,但还是默许了他的行为。

 

画的最底部有两道淡淡的痕迹,一道是史蒂夫的签名,一道是这幅画的名字。

 

史蒂夫刚开始画这幅画的时候,巴基就开始争夺这幅画的命名权了。他起了好几个名字,比如什么了不起的巴恩斯、水枪战士,但明显这样的名字并不让小画家满意。

 

史蒂夫摇着头,拿起一只绿色的画笔写上了画的名字。

 

夏天。

 

摩挲着那淡淡的字迹,巴基回想起了那个夏天,想起了史蒂夫那双干净的蓝眼睛。在写完画名后,那双眼睛便看着他,笑得弯弯的。而那时的他,明明满头汗水,热的要命,却闻到了一股柠檬气泡水的味道。

 

那是独属于那个夏天的清凉味道。

 

5.

 

死神回到小屋时,巴基刚刚放下了画本。

 

“抱歉,没有什么能招待你的。”死神将镰刀放在门后,“不如你直接开始,这样你也能在太阳升起之前回到陆地。”

 

“当然。”

 

巴基从衬衫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到了桌子上。

 

那是一块覆盖着霜雪的军牌。

 

死神拿起坐到了他的对面,拿起那枚军牌。军牌的表面缺了一小块,还有着数不清的划痕。划痕磨去了主人的名字,可死神清楚这块军牌属于谁。

 

“我带来了他的骄傲,他的秋天,他的寒冬。”巴基说道。

 

死神握紧了军牌。

 

“第三次了,巴基。”死神说道。

 

“是的,第三次了。”巴基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双手——那是他拼死划着船穿过人鱼海的象征,“他要回来了——史蒂夫。”

 

巴基以自己的灵魂和死神做了一个约定,或者说,打了一个赌。

 

亡灵在穿过人鱼海之后会失去人世的记忆,那些记忆化作了一滴水,掉进了人鱼海里。

 

巴基赌自己能找回史蒂夫的记忆,而相应的,死神要将史蒂夫的灵魂还给他。

 

这是违反规则的,可没办法,死神已经接下了他的信物——那段树枝。

 

“我会将信物带给他,你在这等一等。”死神向门外走去。

 

“请便。”巴基说。

 

死神带走了军牌,却没有去到安置亡灵的地方,因为他这里根本就没有史蒂夫·罗杰斯的灵魂。

 

死神也曾好奇,是一个怎么样的人,才能让另一个人以灵魂为筹码来一场豪赌。可他送了一船又一船的亡灵,也没有找到那个叫史蒂夫的灵魂。

 

他走到了海边,在确定巴基没有跟上来之后便坐了下去。

 

冰冷的海水浸湿了他的长袍,他握紧了军牌,脑袋里划过了记忆。

 

二十岁时,史蒂夫和巴基一起报名参军。巴基身体素质不错,更凭借着从小打玻璃珠练就的好眼力进了前线军,而史蒂夫虽然成年后身体稍微好了些,但还没达到标准,被丢在了后勤磨练。

 

巴基时常会写信给他,顺便附上一些行军路上看见的小东西,像是沼泽地旁的淡蓝色花朵,或者海边的贝壳碎片。他写的字总是飘逸的,带着年轻的活泼。

 

那些信陪伴着他度过了好几个寒冬,又迎来了好几个春天,直到那年的秋天,他穿着整齐的军装站到了浑身灰扑扑的巴基的面前。

 

“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自己。”史蒂夫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,清了清嗓子,“我是史蒂夫·罗杰斯,在接下来很长的日子里,我都会是你的拍档。”

 

巴基迟钝地眨了眨眼,有点不相信眼前这个健壮的人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史蒂夫·罗杰斯。

 

“很累吧?”反应过来后,他问。

 

“累,但那是必要的。”史蒂夫答道。

 

于是落叶的季节,他们一同踏上征程。

 

史蒂夫很快就展现出了他出色的领导才能,在一场又一场的战争后,他被任命为突击小队队长。

 

在篝火边,他们烤暖了一杯酒共饮。篝火衬得他们的脸红彤彤的,史蒂夫说:“我很庆幸能来到这里。”

 

“为什么?”巴基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脯。

 

“这里让我有归属感。”史蒂夫笑道,“我说不好这种感觉……或许可以说,这里让我感觉我有意义地存在着。”

 

巴基板下了脸,他有点明白了史蒂夫的意思。

 

史蒂夫小时候体弱多病,再加上家庭的缘故,在村子里经常会被小孩儿欺负,也会有粗鲁的大人明着暗着嘲讽他,对于一个孩子来说,必然会留下某些不好的印象。

 

“我可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。”他严肃地说,“你难道要否认你之前存在的价值么?可我不允许,你屋前的树不允许,夜晚的星星不允许,所有见证过你汗水的人或东西,都不允许。”

 

史蒂夫讶异地看着他,伸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。

 

“我无比庆幸那些有星星的夜晚,都有你在。”

 

巴基回拥着他,已经开始期盼起了回家那一天的到来。他想那会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,而他抱着的这个人,必将身披鲜花,受到众人的欢迎和赞扬。

 

他坚信着,坚信着,以至于在史蒂夫掉落悬崖时,他脑袋空空,跪坐在原地,掉不出一滴眼泪。直到那枚军牌被送到他手上时才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。

 

接下来的回忆就变得断断续续了。死神一会在悬崖底下,看见巴基跪坐在那条不结冰的河流边上低垂着头,一会在人鱼海上,看见巴基正卖力地划着船桨,在波涛汹涌的海上起起伏伏。

 

到死神那去。

 

他这样想着,所以哪怕他的手被划出一道道的血痕也不在乎,哪怕他无数次摔倒在雪原里也不在乎。

到死神那去。

 

……

 

滴答。

 

一滴水点在了军牌之上。

 

死神茫然地抬起头,却见夜晚的天空甚至没有一丝云。紧接着,却又更多的水珠不知从何而来,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军牌上。

 

他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——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骨头里,并且不断地蔓延至全身。

 

他猛地拉开长袍,发现自己缺了一条肋骨的胸膛里,那本该属于心脏的位置上,一片翠绿翠绿的树叶正散发着盈盈的光,而无数的藤蔓状的枝条从那“心脏”处蔓延,附着在了他的骨头,就好像一条条的血管。

 

明明只有一具没有血肉的躯体,可此时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血液正从心脏开始,缓缓流过血管,蔓延至全身。

 

“巴基……”他轻轻唤道,尽管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喊他的名字。

 

就在此时,他被一个人紧紧地抱了住。他惊慌抬头,看见了巴基的脸。

 

“史蒂夫——”巴基哽咽着,却只能叫出他的名字。

 

死神呆愣着摸了摸自己的脸,又低下头去,看着澄澈海面所倒映出的自己。

 

死神终于知道,为什么他找不到那个叫史蒂夫·罗杰斯的亡灵了。

 

蹲在他身后的人摘去了他的兜帽,在他金色的头发上吻了一下,说道:

 

“我们回家去,史蒂夫,鲜花和阳光正在等着你。”

 

远处的天边亮起了一抹鱼肚白,太阳即将照亮久夜的人鱼海。

 

而相拥的人终将回到故乡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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